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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如何能依?到底叫鸳鸯扶着坐了起来。
鸳鸯便将一个装着莲青色绣着缠枝牡丹花儿样的靠枕塞在了贾母身后。
贾母半靠了,拉着黛玉的手,抖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黛玉见她脸上消瘦了许多,比起几年前那个鬓发如银却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来,何止苍老了几岁?
到底是有血缘关着,此时心里也不好受。
黛玉微微红了眼眶,强笑道:“老太太。”
贾母良久方才问道:“两个小阿哥,可都好?”
“都很好。”
贾母长叹道:“福晋是个有福的人。”
王夫人站在地下看了宝钗一眼,宝钗会意,随即接口笑道:“可不是么。
这几年听着福晋和王爷伉俪情深,又有两个小阿哥。
想来这福气啊,都是在福晋身上。
今儿福晋脚踏贱地,我们也跟着沾光儿了。”
黛玉微笑不语,叫她们都坐下了。
邢王二人都坐在了椅子上头,凤姐儿和宝钗两个却只坐在了下首处的绣墩上。
细问了贾母请了何人来看,又有何病状,如今开了什么方子吃着什么药,宝钗一一答了。
黛玉见凤姐儿坐在邢夫人旁边不发一言,偶尔与自己目光相接,便悄悄地使了个眼色。
收回目光,黛玉含笑又问了贾母几句,正说着,外头丫头进来回道:“大老爷二老爷并琏二爷宝二爷都在外头,要给福晋请安来呢。”
黛玉笑道:“不敢劳动舅舅表兄们了。”
她不放话,贾赦等人自然不好就这么进来,只得悻悻地回去了。
黛玉看底下坐着的王夫人和宝钗两个对视了一眼,又都看着老太太。
端起茶盏,掠着里头的茶叶,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贾母半躺在床上,看着黛玉,依旧是清丽如画的眉眼儿,像极了自己早逝的女儿。
所不同的,大概是这几年的亲王福晋身份,让她又多了几分端雅之姿。
再看看底下的儿媳孙媳,想着她们私下里办的那些个事情,有心不理。
只是想到了宝玉,仍是摆摆手,有气无力道:“你们且出去罢,让我跟福晋好生说说话。”
王夫人宝钗听了这个话,面上都有喜色,当下起身告罪出去了。
邢夫人却是浑然不知何故,唯凤姐儿担忧地看了一眼黛玉,却也只得跟了出去。
一时屋子里头只剩了贾母黛玉并几个丫头,贾母挥挥手,叫鸳鸯:“福晋怕热,去将咱们存着的冰多多地端了过来,镇镇屋子。”
鸳鸯知机,答应一声带了小丫头们出去。
黛玉犹未发觉一般,笑着伸手为贾母鬓发,又将她头上插着的一只簪子紧了紧,又歪头打量了一番。
贾母见她如此情态,不免又伤感了一回。
就算是外孙女,到底身上也流着自己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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