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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可情寻着声音望去,容卿和容太后站在宫门前,正遥望着她,容卿的脸色沉静,依旧是那张冰块一样的脸,只是眼底像是有流动的喜悦和笑意,如同冰冻了万年的泉水,表面的坚冰虽然仍在,但是下面的水流已经悄然而动。
容太后梳妆整齐,虽然仍旧有几分憔悴,但是精神还算不错,她轻轻的张开手臂,一个等待的怀抱。
冷可情开心的一笑,一双眼睛笑得弯弯,快步走下了台阶,扑入容太后的怀里,轻声唤了一声,“母后。”
容卿微微怔了怔,他见过冷可情笑,有时候狡黠如狐,露出坏坏的神情,有时愤怒如豹,像是要露出小小的利爪,而此时,她的笑意温婉,眼睛晶亮,嘴角扯出暖暖的弧,那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他不由自主的,也微微笑了笑。
清晨的马蹄声踏碎了那一地的灿烂阳光,漠王快马加鞭的往皇城这边赶,远远的看到巍巍皇城,沐浴在阳光里,那一片的光芒闪耀,突然晃了他的眼睛。
他微微怔了怔,随即一提马缰绳,加快了速度,准备向着城门而去。
而此时,沉重的朱红色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线阳光顺着那条缝隙射了进去,门越开越大,那片光芒越铺越广,而里面走出来的队伍却让漠王的心中一凉。
那些人身上穿着孝,哭哭啼啼的一手抹着眼睛鼻涕,一手扶着一口棺材,那棺材厚重,上面有繁琐的雕刻花纹,沉稳的紫红色,如一滩凝固了的血色。
棺材的两边是一队禁军侍卫,他们的脸色沉冷,看不出喜怒,白色的孝衣,沉沉的棺木,沉默一言未发的侍卫队,都让这周围的空气瞬间像是被抽走不少,让人的呼吸都有些发紧。
队伍移动缓慢,漠王端坐于马上,他很想快速上前问一问,却始终没有再提马缰绳,他迎风而坐,风吹起他的发,猎猎如旗。
像是过了很久,那只队伍走到了他的不远处,为首的侍卫头领看到他似乎微微诧异了一下,下了马施了礼道:“见过王爷。”
漠王点了点头,面色平静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王爷的话,慕容莲被打入冷宫仍不思过,与其表兄淫乱后宫,被赶去的慕容丞相撞见,二人竟然丧心病狂杀父灭口,可怜慕容丞相一世英名,竟然落得如此下场,皇上下令,命属下等好生把棺木送回丞相府,以礼厚葬。”
漠王依旧只是点了点头,一言未发。
侍卫头领跳上马,一群人护送着棺木慢慢远去。
漠王迎着光芒的脸色一寸一寸的变白,像是刚才在风中散落的纸钱,他紧紧的拉住马缰绳,粗粗的绳子磨着掌心,他却丝毫没有感觉。
终究……还是晚来了步。
自从接到那个百合的消息,他便知道慕容晋没有按自己的计划,居然一个人入了宫,想必他是想着救他的女儿,可那里明明是一个陷井,他还没有弄清状况,就一头栽进去,以为凭着当朝宰相的身份不会有事,可是,他怎么不仔细的想一想,这件事情颇为蹊跷,说不定打击慕容莲是假,要想除了他慕容晋才是真。
漠王轻轻的闭了闭眼,一个绝好的机会,一个绝佳的合作伙伴,就这么葬送了。
既然已经葬送,就没有再缅怀的必要,漠王的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掉转了马头,飞快的离去。
冷可情在容太后的宫中悠哉悠哉的吃着点心,细嫩的指尖握着杯子,喝着香气怡人的茶,她虽然不太懂茶道,但是好坏还是能够看出来的,这皇宫里的东西,果然不是盖的。
太后在一边怜爱的看着她,心中的情绪纠结成了团,她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口,冷可情今天一出现便给了她巨大的震惊,鹤顶红瓶子的破裂也像是唤回了她的神智,不过短短的时间,又被冷可情给带走了。
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犹豫着、惊喜着、愧疚着……到底要不要问出口?
冷可情眼角的余光把她的神情都看在眼中,她把茶杯放下,瞄了一眼进来之后就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容卿,清了清嗓子说道:“皇帝陛下,现在的时辰不早了,你是不是应该去看看您的百官了?”
容卿的目光突然深了深,然后依旧是一言不发的站起身,转身走了出去。
冷可情被他的模样弄的噎了噎,这是什么套路?这家伙又犯什么病了?她摸了摸手上的玉镯,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这次做得有些过头了?
不会吧?他不一直也是想着除丞相而后快的吗?而且,这次他完全置身事外,没有波及到他啊,对百官也算有个更好的交待,只需要给慕容晋一个体面的葬礼也便罢了。
冷可情想不太明白,也就随他去好了,反正他也总是那么……别扭纠结的,跟个青春期的幼稚少年似的。
若是容卿知道冷可情此时心中的想法,一定会气得吐血不可。
他并没有责怪她,丝毫没有,相反,一颗心中满腔都是浓浓的喜悦,像是甜美的蜂蜜,幸福的要拉丝。
他看到她出手射出暗器把容太后手上的毒药瓶子打下来的时候不是不震惊的,一方面震惊于她的手法,一方面震惊于太后的做法,还有一部分是愧疚,愧疚于他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母后如此得不快乐,愧疚于冷可情居然一直知道并且一直承担着,为他。
在冷可情走后,他并没有和太后长谈,谈什么呢?这一路走来的艰辛,这十几年的困境与愁苦,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高度,一点一点坐稳九华宝座,母子之间的相依为命,可以为彼此付出生命,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吗?不,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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