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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身份不同,要和她这样地位的人交谈,自己远远还不够格。
贸然接了话会被视为轻慢,这里头的繁文缛节,四岁的时候母亲就教导她了。
有句老话叫,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知闲和少夫人上前相迎,一群人热热闹闹进了后身屋。
阳城郡主是皇帝的堂姐,尊贵非凡的出身,一时屋里女眷众星拱月似的围过来请安见礼。
布暖不爱凑趣,慢慢退行到一边去,隐约只听蔺氏又在拿双面绣和听自在的琴说事了。
大抵是因为实在长脸,值得一再拿出来和不同的人炫耀。
她百无聊赖朝院子里看,不知谁家的孩子,折了树枝在花坛里松散的沙土上写字。
笔头子稚嫩,横笔的收梢习惯性的往下塌。
一袭缫丝襕袍从廊下走过去,捉着那枝丫手把手的教导孩子,边写边念,“第一为直行,提笔画略细……”
布暖暗度,这云麾将军真够闲适的,吃喜酒的档口还能抽空过过夫子的瘾头。
不过他教孩子倒像是个过场,稍一显摆就冲她这里走过来。
“暖儿。”
他叫她的时候发音最奇特,声调永远上扬着,是种欢快的口吻。
她嗯了声,咧嘴道,“蓝家舅舅来了?路上热,中了暑气么?”
蓝笙手指一动,折扇在他指间圆滑的转了两圈,眼里盈满了笑意,“这点子日头尚且受得住,不会中暑的。
你舅舅今儿哪里不对劲?我看他心思重得很,想问问你在哪儿,他翻着白眼说不知道,叫我在园子里转了半天。”
布暖蔫头搭脑的背靠着窗框,舅舅……在她心里是个触碰不得的伤口。
表面愈合,皮下溃烂成毒。
最好不要看不要想,只要提起,她就要牵挂。
她叹息,“大约是迎来送往的脱身不开,难免有些恼怒吧!”
蓝笙原没有进屋子,和她隔着一堵墙,她在窗内,他在窗外。
也学她的样子倚着另一边窗框,无奈的抱怨,“天晓得!
我瞧他今天的七事配得好,就问他砺石袋上是个什么花式。
他没好气的说是鲤鱼,我细看了看,分明是个柿子。
同他一说,他扯着嗓门说‘知道你还问’!
你说这人是吃了硫磺了么?”
布暖听了倒笑起来,是个人都有七情六欲,舅舅也不例外,越是亲近的人跟前越是不爱隐藏自己。
她温声道,“舅舅是不把你当外人,请蓝家舅舅多担待些个。”
蓝笙挑起了眉,像是失望后的不平,“不用你给他打圆场,他穿开裆裤时我就认识他。
他上将军是什么样的鬼脾气,我会不知道么?”
顿了顿道,“我是说那个蓝家舅舅,私下里就不用这么叫了吧!”
布暖回身看看,“这也不是私下里呀!”
人渐多了,之前专为女眷准备的厅房里也混进了男人,谈笑往来间多的是朝野为官的郎君们。
蓝笙索性拐个弯从门上进来,人堆里寻见了蔺氏,先请个安,复道,“这里闹腾得慌,才刚六郎说要寻暖儿。
我来请老夫人个示下,这会子就带她去。”
蔺氏正和阳城郡主说话,郡主千岁一听就知道里头有猫腻,拿眼一瞥儿子,颇为恨铁不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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